來源：微信公眾號“補壹刀”（buyidao2016）；作者：李小飛刀

今年是馬克思、恩格斯發表《共產黨宣言》170周年。

今天，2月21日，是《共產黨宣言》在英國第一次以單行本問世的正日子。

再過3個月后的5月5日，是卡爾·馬克思的誕辰，從1818到2018，整整200年。共產主義運動史，將《共產黨宣言》發表作為馬克思主義誕生的重要標志。21日這一天，是科學社會主義的生日。

生日快樂，《共產黨宣言》

在它呱呱墜地的那一天，世界是個什么樣？

彼時，英國工業革命剛剛結束，法國工業革命剛剛開始，世界進入資本主義時間。

“資產階級使農村屈服于城市的統治”，“使未開化和半開化的國家從屬于文明的國家，使農民的民族從屬于資產階級的民族，使東方從屬于西方”。

在維多利亞女王治下，大英帝國進入經濟文化的全盛時期，經濟占據全球第一位置，直至1880年，它始終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

19世紀英國倫敦街景

但這種富裕遠遠不是普惠的。當時的英國人總結說，帝國的榮耀與窮人的悲慘形成極其尖銳的對立。

“極其”兩字用得絕不夸張。

1803年，英國最富裕的2％人口享有國家1/5的國民收入。到工業革命已完成時的1867年，2％最富有的人所聚斂的財富占國民總收入的40％。

相比之下，占人口絕大多數的體力勞動者的收入在國民總收入中所占的比重，從1803年的42％下降到1867年的39％。

比數字更令人發指的是現實。

時人管那些底層工人的居住區叫“烏鴉窩”。那里的道路沒有維修、坑坑洼洼，大量的污水和生活垃圾在路上四溢，與房屋失修的下水系統一同發作，形成一條條令人作嘔的臭水溝。

在“烏鴉窩”里常常是幾家人合住一間發霉發臭的屋子，男女老少根本顧不不上什么臉面。

“無產者在這個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鎖鏈”。

在《共產黨宣言》誕生的年代，對底層工人來說，鎖鏈不單單是個比喻。

當時的英國拉煤車工人，無論男女，都是赤裸上身，在暗無天日的礦井中腰系皮帶，掛著鏈條拉車，即使是懷孕期的女工也不得歇。鏈條從胯下穿過，對孕婦更是一種折磨。鏈條經常把褲子磨穿，割傷皮肉，很多女工在產前一瞬間還在干活，甚至在礦井里生下孩子。

繪制于19世紀初的煤礦工人勞動狀況圖

她們產下的孩子能繼承的只有更無情命運。比如到18英寸高的橫井里運煤。

1842年英國的一場聽證會這樣描述：

“（這些孩子）身上綁著鐵鏈，像狗一樣套著皮圈，不停地挨鞭打。他們一身烏黑地推著推車，渾身臭汗，大半個身子都光著，手腳并用在巷道里爬，拖著身后沉重的重物。這些兒童的樣子看上去無法描述，極其令人惡心，極不自然。”

如果到廠里做工，命運也不會稍微仁慈一點。為叫醒累急了的童工，工廠會特別設置皮鞭室。當時有個工頭說，他在羅得島看到的皮鞭是用“14英寸長、4英寸寬、3/8英寸厚的皮條做成的，里面還時常夾有大頭針。”

有個到英國棉紡廠看過的奴隸販子說：

“我是個奴隸販子，因此一向感到很沒有面子。可是，我從來沒有想到，作為一個人類，有人會如此殘酷，竟然讓一個9歲的孩子一天工作十二個半小時，還認為那是通常的工作時間。加不加班則另當別論。”

“資本的初始階段，每個毛孔都滴著鮮血”，是這個時代最好的注解。

這是真正的大國蟻民，這是多么黑暗的社會制度？！

對不起，19世紀大部分時間里，在英國，貧困并沒有被視為一個社會問題。社會常把懶惰同窮人等同起來，認為如果是自愿的（貧困），懶惰就是邪惡的，如果不是自愿的（貧困），那它就是社會的負擔。

1834年英國頒布了新濟貧法，它的主題和基調是通過懲治“懶惰”貧民根治貧窮問題。這一時期，濟貧院主要以懲治窮人為主，各方面限制十分苛刻，濟貧官員甚至認為這有助于窮人的道德完善并使懶漢勤奮起來。

濟貧院內供給的食物單調難咽，勞動極其繁重且毫無意義，院內實行夫妻子女分居的隔離制度，對于院內居民人身自由加以限制。在濟貧院內，人們必須穿統一的制服，按時起床、吃飯、工作、睡覺。

窮人到濟貧院領取食物，約1840年。

無產者不但沒有求富的機會，甚至連貧窮的權利都沒有。

所以《共產黨宣言》里才說：

“工人靠自己的勞動所占有的東西，只夠勉強維持他的生命的再生產”，“工人僅僅為增殖資本而活著，只有在統治階級的利益需要他活著的時候才能活著”。

今天看到“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這樣的句子，有的人可能覺得“過時”、“激進”。畢竟，很難想象哪個大資本家還敢明目張膽拿著鐵鏈和鞭子逼人上工。

可這不是他們主動作為的結果，是覺醒的無產階級持續不斷斗爭的結果。這些曾經“像狗一樣”被套著皮圈的人通過抗爭與犧牲，推動了人類歷史進步的進程。今天全世界的勞動者，都在享受前輩斗爭的成果，接過他們的火炬。

巴黎公社社員在拉雪茲公墓被槍殺

所以，如果以2月21這一天分野，它應該被當做是全世界被剝削受壓迫的卑微者新生的日子。

生日快樂，《共產黨宣言》

在它誕生之前，社會主義只是一些知識分子小圈子里的話題，沒有公共輿論關注，更沒有一個政黨以此為綱領。

它誕生后的這170年間，社會主義從理論變為現實再到制度，社會主義運動從誕生到高潮。

作為一種價值，社會主義融入人類社會道德理想的基座。連歐美統治階級，也要爭搶社會平等、自由民主、節制資本的旗幟。

作為一種制度，社會主義在上世紀末遭遇蘇東劇變、東歐解體的接連挫折。在西方勝利者的語境中，被當做專制、獨裁與戰爭的代名詞，暗淡了理想主義感召人心的光芒。

難道兩邊的劇本拿倒，資本主義以自己的方式實現了所謂的社會主義？我們是不是該跟《共產黨宣言》說再見了？

岔開一句，當年《共產黨宣言》中文版的譯者陳望道，是在自家年久失修的柴房里，放兩條板凳，靠一塊鋪板和一盞煤油燈，翻譯完成的。

柴房里的《共產黨宣言》中文版發行后，供不應求，多次再版。毛澤東后來回憶說，他當時所能找到的為數不多的共產主義文獻的中文本，有三本書特別深刻地銘記在的心中，使他樹立起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其中就有《共產黨宣言》。

當時的國人對資本主義和大工業的認識還存在客觀受限的情況。今天，已經深度融入世界的我們，有必要好好地重新讀一讀這些“金句”：

★?生產的不斷變革，一切社會狀況不停的動蕩，永遠的不安定和變動，這就是資產階級時代不同于過去一切時代的地方。

★?一切固定的僵化的關系以及與之相適應的素被尊崇的觀念和見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成的關系等不到固定下來就陳舊了。一切等級的和固定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東西都被褻瀆了。

★?（資本主義）使人和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系，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系了。它把宗教虔誠、騎士熱忱、小市民傷感這些情感的神圣發作，淹沒在利己主義打算的冰水之中。

?★?資產階級撕下了罩在家庭關系上的溫情脈脈的面紗，把這種關系變成了純粹的金錢關系。

認真的讀過這些句子的人，有哪一個可以摸著良心說，《共產黨宣言》已經過時，可以趁早靠邊站了呢。

《共產黨宣言》中所揭示的是人類治理的根本性挑戰，到今天依然存在，全世界范圍內，一些深層次矛盾沒有得到解決，反而在變異。

只要這些深層次的矛盾繼續存在，人類就不會主動停止追尋理想社會的腳步，理想主義就不會死。

因為這些矛盾的現實存在，自《共產黨宣言》誕生第一天起就存在的鮮明分野和紛爭，到今天依然沒有停止。

有人說，因為人性根本是自私的，這樣改造社會的構思是不可能實現的。

這樣的言論根本不值一駁。人性是自私還是無私，是由社會存在決定的。《共產黨宣言》發表前100年，東方的乾隆帝正開啟他的盛世，西方的法國人普遍認為君主專制將永世長存。現在人認為理所當然的價值，在當時一多半也都是空想。

但這些言論反映了一種必須正視的現實，盡管《共產黨宣言》在國際上產生了那么大的影響力，但我們本身對它的感受和認知在弱化，不少人沒有認真通讀過共產黨宣言，對于共產主義的廣泛學習和討論不足。以至于這么簡單的理論問題，都能讓他們轉不過彎。

一個共產黨人即使沒有學過《共產黨宣言》，也可以心安理得么？

不能。

《共產黨宣言》里記錄著共產黨人的初心。

每一個共產黨人都可以在宣言中清楚的讀到，“他們（共產黨人）沒有任何同整個無產階級利益不同的利益”，“共產黨人始終代表整個運動的利益”。

《共產黨宣言》中對未來社會的預言，是共產黨人堅定貫徹的最終目標。每一個真正的共產主義者，都會用宣言對反觀現實，思考改變。一個不理解《共產黨宣言》的人，也不可能真正認識什么是為人民服務，為什么要從嚴治黨，中國為什么進入了新時代，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為什么發生了變化。

在《共產黨宣言》170歲生日的這天，回望和正視《共產黨宣言》，這是為它慶生的最大的意義所在。

生日快樂，《共產黨宣言》。